麻小仙人

所有的坑都会慢慢填完,目前在更仁王雅治同人,感谢大家的耐心陪伴

政斯(铸我为剑之七*血色邯郸)

  韩非死了,韩国灭亡了。从此以后,唯一能用来怀念这位故人的方式,也许就是他从新郑城拉了一马车的遗作了。

  嬴政翻阅着《五蠹》,愣了愣神,便迅速调整回来,对李斯说:“他会一直活在这个国家的。”后者则一瞬间便明白了嬴政这句话的意思——推崇法家思想用来治理不断扩张的大秦。也好,他会活在一个如朝阳般冉冉升起之新国家的每一亩农田上,每一颗晨露上,每一幢高楼上。

  

  韩国之后便是赵国,秦兵的进攻脚步逐渐向远处扩散。而那位公然在李斯面前,当着众臣羞辱嬴政的国主,已经弃了都城逃命。可是这样的胜利,并不能平息嬴政心中的怒火。曾经在邯郸所洒下的血与泪,嬴政很想忘掉,但是它们会不断地入侵着这位孤独的君主的梦境,每每夜深人静,嬴政便会从噩梦中惊醒,头上似乎还在流着鲜血。也是从那次头破血流后,嬴政患上了狂痫之病。每每处理政事太过操劳时,嬴政便会感觉头晕头痛甚至一过性失神晕厥。这个只属于嬴政的噩梦,总有一天会令邯郸城遭遇一次腥甜的洗礼。

  

  天气晴好的日子,嬴政也会有难得的闲情逸致,与李斯一起,坐在偏殿内下棋。此时的李斯或许对所有的人都保持一份距离感,或者是警戒心,但是唯独对嬴政,一片赤诚,毫无二心。嬴政心里也清楚,对于朝堂之事,如今的他很依赖李斯的辅佐。自韩非死后,嬴政也没再同李斯有什么亲密动作接触,但是二人周围仿佛有一种都能感觉到却不想说破的气场。也许是他们都还在共同怀念着韩非,也许是他们同样对韩非的死怀有几分愧疚。但是活下去的人,总要带着一份希冀而要付出更多努力去好好活下去。

  “呵呵,王上棋艺果然了得,臣输了。心服口服。”李斯一子在手里迟疑未决很久,眉头紧锁,最终还是认输,恭敬地向跪坐在自己对面的王上行了个礼。嬴政对李斯的谦恭有礼一向非常喜爱,他甚至觉得儒家弟子似乎都是如此斯文而礼数周全,令人如沐春风——似乎那位故人除外,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哼,李斯,当真不是故意让着寡人么?”嬴政从六艺精湛的李斯手下赢了一盘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端端地坐着,两手支撑着下巴,一身黑色的常服衬得很少出门抛头露面的嬴政更加白皙,此时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斯那双秀气的手在一粒一粒地挑拣着棋子。

  李斯被那道不动摇的视线盯得略有了害羞神色,不敢抬起头来,只是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谦虚地回道:“王上说笑了,臣不敢撒谎。”

  “李斯,寡人不希望你是在哄我开心,寡人也希望你开心。”嬴政伸出右手,轻轻抚着李斯紧蹙的额头,然后慢慢地滑过鼻梁,直至李斯的唇,便收回了手。嬴政的声音缥缈悠远,李斯身子僵住了,手里还捏着几枚棋子。似乎觉得那个人虽然与他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也许是对嬴政的心思不敢揣测,也许是认真揣测后依旧毫无头绪,总之李斯一直在谨慎而怀有一丝很想靠近嬴政的心思,这也令李斯非常矛盾。

  对于李斯而言,日日陪伴在嬴政身边,不论是商讨国家大事,还是下棋散心,或者默默地守着嬴政,看着他批阅奏折,都是极其幸福的——他愿意为嬴政做任何事。嬴政是自己努力的一切动力。而对嬴政而言,李斯的忠诚与才华,都是自己十分珍惜的,不管是出于利用还是真心实意,嬴政都十分在意李斯。

  “李斯,今日寡人难得做一回赢家,所以,你不该奖励寡人么?”嬴政想去主动做些什么。他不是看不出来李斯对他的感情,可是他每次想主动去触碰李斯的身体时,哪怕只是为他拂掉肩上的落叶,李斯都会僵硬着身子表示抗拒。今日亦是如此。嬴政很想冲破二人仅限于君臣的障碍,对他而言,权力也好,江山也好,美人也好,都该是手到擒来,而不是如今这般被一个臣子摆弄得他略有恼怒。

  “王上要何奖励...李斯尽力而为...”李斯似乎察觉出嬴政话里的那份暧昧,身体里一团火在燃烧,但是理智让他不敢亵渎神明半分。哪怕是在梦里,李斯梦见这个人,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二人间最亲密的动作莫过于一个拥抱。

  曾经的那个吻...李斯隐约觉得,那是场交易罢了。苦涩而令人回味很久的交易。

  “寡人要你今晚侍寝,李斯。”嬴政的声音突然冰冷了几分,连抵触在李斯下巴的指尖都变得如一把尖刀般令人不寒而栗。

  “王上...臣不敢越矩...儒家有云‘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臣...”李斯轻微的颤抖,当然逃不过嬴政指尖上的触感。嬴政收回了手,站起身来,不耐烦地打断李斯:“够了,李卿,寡人乏了,你且退下吧。”说罢,便一甩衣袖,双手负于背后,离开了。李斯一直不敢抬头,最后跪拜行礼的时候,他只是看到地上那个影子逐渐消失,才慢慢站起身,边抹抹面庞上细密的汗水,边长出了一口气。

  

  “李大人。”而这时,大殿门外传来一个阴柔的男人声音。

  “赵高大人。”李斯记得这个声音,是如今王上身边侍从中的一位红人,曾经出身赵国贵族,随着国家的覆灭而背井离乡来到咸阳宫做了嬴政的侍从,身份的落差可想而知,所以在背地里偶尔露出的诡异凶恶的表情,总是被无意中撞见的李斯感觉自己周身一片阴寒。可是赵高又似乎对嬴政有一种恐惧,这也令李斯不再担心嬴政的性命安危问题。也对,谁敢在嬴政眼皮子底下造次。

  “李大人,有句话,赵某没资格说,但是还是想提醒李大人——王上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还望李大人明白这个道理。”赵高站在门口,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长到与殿内的李斯的脚重叠。

  “是。李某感谢赵大人提醒。”李斯一向不太喜欢赵高,却依旧要碍于同僚关系应付。

  

  这件事,却被嬴政的暗卫一字不落的汇报了上去。嬴政皱了皱眉,才知道自己努力想令李斯在自己面前能稍微不那么拘谨的做法有点令李斯招架不住,更令嬴政发火的是,赵高不过是跟随自己的侍从罢了,居然擅自揣度自己的意图而妄想威胁李斯。

  “赵高,寡人和李斯之间的事,希望你还是不要干涉,否则...”

  “王上,奴才知错了...”

  “你退下吧。”

  

  李斯正要奉诏面圣,却听到嬴政似乎在生气,正停在门口为难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看到一脸谄媚又带着尴尬表情的赵高大气不敢出得溜出来。

  “李斯,快请进。”嬴政正跪坐在书案前,带着脾气阅览着奏折,看到李斯站着似个雕塑一般,便瞬间转怒为笑。

  “王上。”李斯一路上在思考着王上突然召见到底为了什么,虽然二人在朝政上非常默契,但是他今日早朝明显觉得王上心情不大好,难道还在生昨天的气么...很想为之前那次大不敬地拒绝嬴政道歉,可是似乎眼前的王上并未放在心上,如果再次主动提出来,是不是会显得有点尴尬...

  “明日随寡人前往邯郸城,如今赵国已灭,我也不用再以曾经的身份去面对那个令我十分厌恶的城了。对了,我的老家宅院,就在邯郸城外一处小村庄内,带你去转转,如何?”嬴政也不知为何,明明很讨厌那个老宅,可是他依旧想带李斯去看看,或许,他很想摆脱那些童年阴影,他想靠心思细腻、对自己完全忠诚的一个人去帮助自己治愈内心的创伤吧。

  “嗯,好,那臣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李斯听到只是出门,再无其他,便不禁松了一口气。

  

  邯郸城在战乱之后,一片颓然。嬴政命身后的军队驻守在城内,自己只带了李斯换乘一辆普通马车,低调地前往童年故居。

  什么都没了,一片焦土。门口的土地上,还戳着一块刻着谩骂嬴政和他母亲的木牌。嬴政顿时头晕脑胀,身体因为愤怒而不自觉地颤抖着,手指紧紧蜷缩着,指甲插进掌心——我攻占了他们的城,他们毁了我的家。难道我做王与赵王做王,对他们来说区别很大么?嬴政不顾李斯还在一旁,竟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头埋在膝间,用双臂环着,呜呜痛哭起来。他们从来没有放过我,从小到大,他们一直在践踏我的尊严。

  李斯如果不是亲耳听过那些侮辱性很高的言论,便不会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地疼,心疼嬴政。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嬴政身边,如同当年第一次见面那样。终于,他主动给嬴政一个拥抱。可是他的身高差嬴政太多,连这个拥抱都显得格外狭小窒息——也或许他是真的在用力抱着嬴政,他将嬴政揽入自己膝盖上,抚摸着嬴政坚实而单薄的肩膀。嬴政很高大,却又很瘦,和他长期操劳国家政事有关。从他坐上王位之后,在李斯的记忆里,嬴政似乎从未花天酒地穷奢极欲,而是一直将心思花在治理国家扩张版图上。

  “他们都该死,王上。”李斯捧起嬴政的脸,一张被泪水冲得我见犹怜的脸,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冰冷与威严;那双漂亮的双目也不再摄着孤傲的光,此时也因为沁满泪水而显得格外动人...李斯迷失在这个人梨花带雨的另类风采中,突然咬了咬嘴唇,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嬴政慢慢停止了哭泣。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哭过了,而此时的他也似乎终于品尝到了带着十足的真情实意的吻。当内心的愤怒和幸福搅在一起的时候,便会令人更加愤怒,也令人更加幸福。

  嬴政突然像个疯狂的小动物一般,将李斯扑倒在地上。而后者则因为身子下被地上的瓦砾硌得生疼而发出“嘶”的一声。

部分见afd

  

  一群被缚的邯郸人——都是曾经欺辱过嬴政母子的,曾经打砸过他的孩童已经长成了壮年,曾经试图奸淫他母亲的男子已经衰老成了老翁;也有一群差点儿将她们母子卖去花楼的老嫖客,如今再也不敢用那双无比淫秽的眼神看着嬴政了。此时他们统统跪在那块文字令人无法直视的木牌前的一处大深坑内,甚至有人嘴里还在咒骂着嬴政。

  李斯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拿过一把弓箭,对着那个满嘴脏话的老男人,眯着一只眼睛,拉开了弓,锋利的箭芒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嬴政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他那狂痫症因为今日情绪悲痛和放纵情欲而轻微复发,此时头痛不已,身子略有发飘。为了在众人面前不露出顽疾破绽,嬴政只是坐在侍从准备的椅子上,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高高在上的模样。

  “嗖”的一声,李斯随着松手而去的箭稳准狠地插进那个目标的脖颈处,瞬间血溅四周。随着那些人慌乱的尖叫,那个人睁着眼睛倒在地上,由于手脚被缚,任他再痛苦,也只是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口中被鲜血灌满,便没了呼吸。

  “你们都该死。”李斯冷冷地将弓箭还给士兵,转过身去,只是扬了扬手。

  围在大坑之上的士兵便一齐端起弓箭,拉满弦,朝坑内射杀。这片原本弥散着烧焦气味的故居之外,此时已被一片血腥味所侵袭,伴随着一阵阵的哭喊声、咒骂声。

  李斯走到嬴政身边,将那位明明在坐着却依旧露出倦怠神色的王揽入怀里,用双臂宽大的袖子将嬴政的眼睛和耳朵遮住。

  “烧了吧。”李斯一声令下,大坑内火光冲天。哪怕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只要是为了嬴政,错与对,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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